【奇魄香魂】(43-轻舞自翩跹,44-深院锁清秋)
【奇魄香魂】
作者:玉香楼
2009年8月4日首发于SexInSex
第四十三回 轻舞自翩跹
「水月洞天」里,兵士们正抱着众女子吃喝胡闹。
虚竹昨日发了无名火,众人安分了一夜,今晚又忍不住寻欢作乐,看见虚竹
和双儿施施然回来,大厅里立时安静,沁香和鹤仙更是不安。
虚竹笑了笑:「把酒都给我斟满,我敬大家伙一杯,必须一口喝得一滴都不
剩,哪个敢『养鱼』就罚哪个脱光衣服。」
众人见他恢复如初,登时喜叫沸腾。
双儿给虚竹清洗了伤处,陪他在花厅偏间吃饭。
亲兵拿来一个锦盒,说是贾知府派人送来的。
盒内是个极其精致的白玉扁圆玉带,整圈雕刻着花枝花叶,正中间镏金镶着
一颗浑圆红宝石。
虚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,才猜出它的用途,叫双儿散开头上青发,将这玉带
往她头上一套,戴在额上正合适,白玉衬着光滑卷曲的波浪青丝,显得双儿越发
娇媚不胜。
虚竹满心欢喜,拉起双儿的手,眼睛里直冒火。
双儿羞得伸手要摘。虚竹拦住她,笑道:「好双儿,以后你和我单独在一起,
你就戴着它,我看见我的好双儿,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。」
二人饭后喝着茶,谈起洞中的惊险。
双儿道:「那女子真是厉害,在杨家从未听过天山童姥这个名字。」
虚竹道:「依我看是那张琴厉害,今日好在有你,还有宝贝背心。」
双儿笑露羞涩,以为他说的宝贝背心是指她的软猥甲,却看他解开衣襟,露
出黑黝黝的内衣。
虚竹笑道:「我这个虽不像你的有刺儿,却是刀枪不入。」说完从靴底抽出
匕首,在胸腹间划了一下,唬了双儿一大跳,
虚竹接着得意笑道:「我这把小刀也是个宝贝,削铁如泥,却削不动它。让
我看看你的好不好,试试这把刀能否割得动。」
双儿吃惊摇头:「这是三少奶奶给的,我可不想把它弄坏。」
虚竹叫道:「我其实就是想把它弄坏。」
双儿扑哧一笑,脸又红了。
虚竹凑头盯着她,鬼笑:「女人脸蛋红,心里想老公。你最近怎么老是脸红?」
双儿羞嗔:「公子,你再说我就不陪你了。」
虚竹嘿嘿一笑,喝了一口茶,但安静一会儿又忍不住出言挑逗。
双儿暗暗叹气,心里发愁:「唉!我这位公子,只盼他今晚能安安静静让我
睡个安稳觉。」
双儿回了房间后,虚竹到大厅里和众人调侃了几句。
沁香和鹤仙笑嘻嘻得要陪他上楼,虚竹将她们推开,笑道:「以后我不叫你
们,你们别上去骚扰爷,再闹几天,爷要叫你们掏空了。」
虚竹上了二楼,去瞧了瞧那些尼姑和道姑,一干尼姑在念经,一干道姑在打
坐。他来回走了两圈,见无人理会,便转身上了楼。
进房点亮烛火,却见尤三姐偎坐在床头,用褥单紧紧裹着赤裸身子,脸颊也
整整瘦了一圈。
虚竹惊道:「你一整天坐在这里?」
尤三姐没有出声,哭红的眼睛呆呆望着烛火。
虚竹边脱衣服边道:「正要告诉你,我已把官府上下打点明白,那腐刑免了,
改成了断手断脚。」说完忍不住发笑,笑了两声便皱眉止口,这一笑牵动得他胸
口剧痛。
尤三姐仍然没有应声,但虚竹今天心情不错,上前拉起她手,觉冰冷僵硬,
心里不由一软,低头吻去,口中安慰道:「你与别人不同,我以后好好待你,也
好好待你母亲。」
尤三姐不躲不避,木头人似的任他亲吻,突然沙哑说道:「爷这就要睡了么,
我去倒水伺候。」
虚竹大出意外,生了不安,慌忙道:「这些事不用你去做,你一天没吃饭吧,
我叫人把饭菜送上来。」
尤三姐露出一丝哀婉:「这也不用爷费心,爷要我做什么?去二楼出家还是
去一楼陪酒,但请大爷吩咐。」
虚竹听她说的是气话,心里放松下来,笑道:「你哪也不用去,陪爷好好睡
一觉。」说完吹熄烛火,上床拥她躺下,边摸着她身子,心里边嘀咕:「孟家男
人都瞎了么,单单剩下这样一块好肉,我意外捡了一个宝贝,不过她若像以前那
样说说笑笑,那才真正是个宝贝呢。」
他想到这里,便想哄尤三姐高兴,笑道:「那个柳公子的事儿,我已经办完
了,至于你姐姐,听说被藏在什么地窖里,明晚我带你去救她。」见尤三姐还未
应声,又笑道:「爷好不好?你交代的事,爷可都尽力去做了,你以后安心跟着
爷,若生了儿子,爷养你一辈子。」
虚竹说着抱紧尤三姐亲了亲,心里刚有点动火,却觉胸口隐隐作痛,手脚也
有些发软,便握着她一只乳睡了过去。
虚竹一早起来,胸口仍觉发闷,穿衣时咳嗽了几声。
尤三姐在床上动了动,轻道:「你叫人把我衣服拿来。」
虚竹这才知道她没了衣服,难怪一直躲在屋里,出外叫人拿来衣服,回来见
她脸上添了一道新的泪痕,笑道:「你这件衣服旧了,一会儿我带你上街逛逛,
去买几件新衣服。」
二人起床洗毕,叫上双儿,一起吃过饭,然后一同去了城中市集。
虚竹大把花银子,给二人买了许多衣服首饰。
双儿看什么都新鲜,但什么都慌乱推辞,尤三姐却始终冷冰冰得默然无语。
回到水月洞天,虚竹拉着双儿和尤三姐吃些夜宵。
尤三姐神色冷谈,但有些坐立不安,突然问了一句:「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去?」
虚竹一愣,想起答应她的事,道:「今天晚了,那事明天再说吧。」
尤三姐面色一沉,哼了一声,不再说话。
虚竹凑头瞧瞧她,嘻嘻笑道:「一会儿上楼,你给我松松筋骨,咱们俩个好
好合计合计。」
三人吃过饭,双儿急走几步先回了。
尤三姐到了二楼,一转身也回了自己房间。
虚竹瞧着她背影,心里有些气恼:「看爷对你好,你就鸟了起来。」
虚竹次日醒来,胸口依旧隐隐发闷,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,吃饭后没见尤三
姐下楼,便拉着双儿去满城闲逛,见她不喜买东西,就领着她听说书、看杂耍,
双儿这才真正高兴起来。
午后,二人又去瞧了一场蹴鞠。
晚上,虚竹和沁香鹤仙喝酒胡闹,中间尤三姐下楼一回,看了看虚竹,一转
身又上了楼。
到了半夜,虚竹推开左拥右抱,独自上了楼,鹤仙带着酸意道:「瞧瞧,有
了新人便不顾我们了。」
虚竹果然来到尤三姐门前,从门缝里见她站在屋内,手中举着剑,登时骇了
一跳,再看一会儿,见她只是瞧着剑发呆。
虚竹胸口仍然发闷,没有情绪再招惹她,回房独自睡了。
这一夜过后,他胸口恢复了正常,心想:「看来是前两日累着了。」
吃过饭还要带双儿出去,双儿犹犹豫豫说身体不舒服。
虚竹问她哪里不舒服,双儿红着脸不说。
虚竹眼珠一转,笑道:「是不是每月一次的那事儿?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的?」
双儿红着脸连连摆手。
虚竹凑头笑道:「嘻嘻,女人脸蛋红,心里……」
双儿不待他说完,捂着耳朵跑回房了。
此时有人来报,说贾知府求见。
虚竹到了客厅,见贾知府领人抬来两个箱子。
一个箱子里是名贵的丝绸锦缎;另一箱子里却是五彩石子,套圈,红绸等杂
耍之物。
虚竹愕然半晌,叫道:「你们一直跟着我们么。」
贾知府解释道:「哪敢哪敢,下官怕大人出什么意外,派人暗中保护,大人
莫怪!」
虚竹哦道:「如此多谢了。」
二人坐下喝了几口茶,贾知府不断表白自己如何尽职尽责,如何对皇上衷心
不二,特意点明自己只对皇上和皇太后忠心。
原来孟太师奉旨丁忧已近两月,哲宗开始着手行动,将各地州府的县官知府
以及军中参尉以上的军官,撤的撤,押的押,除掉了一大堆,都是孟太师的心腹
或亲近之人。
贾知府眼见形势风声鹤唳,特来讨好并打听消息。
虚竹送走贾知府后,闲极无事,溜溜达达到了梨香院。
原本热热闹闹的梨香院,此时空空荡荡一派静谧,自虚竹将梨香院附近的丝
竹馆改成了水月洞天,孟家就将梨香院的人都搬了出去。
虚竹先到了薛姨妈房间,然后挨个屋子瞧去,走进比较精致的一间,窗前种
满盛开的兰花。
虚竹道声:「好香啊!」打开窗户一嗅,那香味却淡了许多,关上窗户用力
嗅嗅,发现香气原来是这屋子里的,而床边香气最浓。
床上没有被褥,只放了一颗凉席包裹的香木枕头,虚竹往上一躺,顿觉四周
萦绕凉丝丝的清香,浑身说不出的舒服,不知不觉睡了过去,醒后身上凉嗖嗖的,
屋内黑暗,窗外已是暮色沉郁。
虚竹心中奇怪:「我怎么睡了这些时候。」起身向外走去,白天看着明亮精
巧的各个房间,此时昏昏暗暗,影影绰绰,虽然明知空无一人,但仿佛到处都藏
了人。
虚竹身上生寒,急步穿过两进院落,到了最前院的堂门,眼中已见了梨香院
门前的那颗大树,突觉身侧凉风一抖,转头看见后屋的窗户上闪过一个影子。
「谁?」虚竹大喝一声,确信自己不是眼花,那确是个人影,而且穿着白衣
服,又大叫一声:「谁在里面?」四下殊无人声。
虚竹望着眼前越来越黑暗的屋子,越来越惶恐不安,隐约有了个念头:「莫
不是京城那个假太后?」犹豫一会儿,终不敢回去探个究竟,正转身离去,突见
屋子里出来一个人,他大叫一声,浑身汗毛直竖。
那人也是惊恐万分,连连退步,大张着口。
虚竹定神一看,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,手里拿着鸡毛掸子,她后面另有一个
老妇走了出来,手里提着一个木桶,见了虚竹也是十分惊讶,手指乱划,口中啊
啊呀呀。
虚竹惊问:「你们是哑巴。」说着指指自己的嘴。
两个老妇点点头,一个老妇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。
虚竹松了一口气,心道:「她们既聋且哑,看样子是来打扫的,刚才怎么没
看见她们?也许我走得太快,她们在某个房间低头打扫,自然互相看不见。」
虚竹狐疑着跨出了大门,在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忽然想起,先前看见的
人影穿着白衣服,而那两个老妇穿的却都是绛色衣服,而且一个普通的聋哑老妇
怎会闪出那么快的影子来。
他心里陡然一惊:「屋里确有古怪。」急匆匆回到水月洞天,一进自己屋里,
便也安了神,暂将此事放下,吩咐人送来酒菜。
一会儿功夫,尤三姐端着饭盘走了进来。
虚竹肚中暗笑:「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。」不声不语,端起碗筷静静吃了
起来。
尤三姐也不出声,在虚竹对面坐下,默默看他吃了半碗,轻轻端起酒壶,为
他倒了一杯酒,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虚竹瞧着她,吃了一惊,心道:「她不是又要把自己喝醉吧。」却见尤三姐
斟满酒后,双手端起来,开口道:「敬爷一杯。」停顿一下,又道:「我母亲病
重,谢爷关照,她那时烧得迷迷糊糊,只说要回敦煌老家。如今她的病好些了,
我想爷放她回去。」
虚竹惊讶道:「那你呢?」
尤三姐好似有些意外,毫不犹豫回道:「我当然任凭大爷使唤。」
虚竹接过酒,仰头喝干,笑道:「好好,你们自己安排,一切费用有我。」
尤三姐从虚竹手中接回空杯,展颜笑道:「谢过爷。」
虚竹见她终于有了笑形,又惊又喜,细看她还描了淡妆。
尤三姐和他对视片刻,低头再斟满了酒。
虚竹会心一笑,心道:「这回总该是正题了吧。」不料听她说道:「爷给买
了许多东西,这一杯再谢过爷。」
虚竹怔道:「应该,应该,那算什么。」
尤三姐等他一口喝了,起身盈盈行礼:「爷慢用,我下去了。」
虚竹大感意外,叫道:「别忙着走,再陪我喝几杯。」
尤三姐含着浅笑,到虚竹身旁挨着他斜身坐下,将他杯子举起,娇道:「爷
爷请。」自己却先浅浅抿了一口,在杯口留下一个淡红唇印。
虚竹见尤三姐突然变得如此乖巧,顿生疑惑:「莫非她还有别的事情求我,
不是那个柳公子又惹祸了吧?」捏起她下巴,笑道:「你今天心情怎这么好?」
尤三姐抬脸相迎,没有应话,眼波流萤,恢复了几分原本的风流韵致。
虚竹喜得一把将她搂在怀里,用袖口抹抹嘴,吐舌去吻。
尤三姐婉转相就,不一会儿香喘微微,被他腻得面泛娇晕。
虚竹的火一下子上来了,解了她抹胸,又摸进了她小裤。
尤三姐扭身轻轻躲避,娇道:「爷,你再喝几杯,我给爷跳舞助兴,好不好?」
虚竹喜出望外,见尤三姐走到屋子中央,手臂扬起,抖散头发,扭着腰肢,
曲弯双腿,无声舞了起来,手腕摆动,蹬腿踏足,跳得是西域风情,身姿仙美,
眼波灵动,更兼一抹雪脯,椒乳半露。
虚竹瞧得舌底发燥,不知不觉把杯中酒喝了,心道:「乖乖,她这一舞把所
有女子都比下去了。」
尤三姐舞毕,如同在台上表演一样躬身谢客。
虚竹呆了片刻,拍掌叫好。
尤三姐红香满面,笑道:「爷还要么?」
虚竹连连点头,却见她从墙边桌几上拿起一柄剑来,顿吃了一惊:「你干什
么?」
尤三姐笑道:「我给大爷舞剑。」
虚竹奇怪道:「哪来得剑?」
尤三姐道:「午后我就来了,见大爷不在,便将剑放在了这里。」说完轻摇
剑身,舞了起来。
虚竹这回心不在焉,见她舞着舞着,剑身横在了脖颈前,不由惊叫:「慢着!」
尤三姐垂下剑,满眼疑惑。
虚竹见她眼神,知自己想差了,坐下笑道:「来来,过来歇歇,不要累着了。」
尤三姐轻轻把剑放回桌上,坐回虚竹身旁,媚眼如丝。
虚竹心里一荡,却还有些疑虑,问道:「你下午拿剑来干什么?」
尤三姐迟疑一下,笑道:「爷自己说过的,要带我去么。」
虚竹放下心来,暗笑:「你终于还是说了。」沉吟道:「不错,我明晚带你
去。」
尤三姐撒娇推推虚竹胳膊,眼中露出恳求。
虚竹一愣,叫道:「你不是现下就要去吧。」
尤三姐凑口贴近他脸,腻声道:「爷,天才刚刚黑呢。」说完在他耳边轻轻
吹了口气。
虚竹耳朵发痒,扭头一躲,抱紧她笑道:「鬼心眼的小东西,回来非让你哆
嗦死,那晚美不美?」
尤三姐眯上眼睛,微笑不语,突地从虚竹怀里挣脱出去,道声:「我去换件
衣服。」
第四十四回 深院锁清秋
虚竹见双儿房间无灯,知她身子不爽早早歇了,没有惊动她,带着尤三姐到
了大观园的院墙,抱她一跃而过,在她指引下到了凤姐的住处蓼凤轩。
虚竹点晕门房内熟睡的仆人,悄悄潜入外室。
楼梯拐角处亮着一盏灯,照出隐藏在楼梯隔板后的一个暗门。
轻轻拉开暗门,脚底下是通往地窖的木梯,刚下去几步,见里面灯影绰绰,
传来鞭打声和男人野兽般的粗喘。
虚竹立刻想到多半是孟琏正在折磨尤二姐,便一个箭步跳下去,所见情形却
大出意外。
但见一个红衣女子,只着贴身小衣,手持一条黑色牛皮鞭,香汗淋淋,娇气
吁吁。一个男子赤身裸体,狗一样趴在地上,后背上鞭痕累累,血迹斑斑。
红衣女子见了虚竹,惊呼一声,抖鞭扫来。
虚竹两指捏住鞭梢,微一用力便夺了过来。
那女子神色骇异,顿足向后一个空翻,又从角落里抽出一柄剑。
虚竹连连运气弹指,点了红衣女子几处穴道,又点了地上男子的神枢大穴,
抬腿向他一踢。
男子翻过身来,正是孟琏。
孟琏身上道道赤红鞭痕,脸上的表情却是奇异的快活,停顿着怪异之极的笑
容。
虚竹惊疑间,听得尤三姐在身后哭叫一声:「姐姐!」
他茫然向倒地的红衣女子看去,却见尤三姐反身扑向了墙角。
虚竹注目一看,心通通乱跳。
墙角处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瓷缸,缸体细长,缸口刚好伸出一个人头来,那人
披头散发,双目成了两个黑洞,嘴唇黑血斑斑,细看竟被几条黑线缝住,整个面
容形似骷髅鬼怪,也许只有尤三姐才能认出她是谁来。
尤三姐手脚哆嗦,唤着姐姐,抱着瓷缸不知如何是好。
虚竹暗击一掌,瓷缸碎裂,尤二姐咕隆一下滚出来。
虚竹惊得倒退几步,见那尤二姐一丝不挂,双臂双腿被齐肘齐膝割去,只剩
下了半个人,双乳微微起伏,人竟然还活着。
尤三姐见了姐姐,却触也不敢触,欲哭无泪,几欲晕去,突地跳到孟琏身旁,
咬牙切齿叫道:「狗东西!我要你死!要你死!」边叫边挥剑胡乱斩去,疯了一
般直至筋疲力尽,咣当扔下剑,跪到尤二姐身边,捂脸失声痛哭。
虚竹瞧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孟琏,心里好不舒服,被血气熏得欲呕,上前拉住
尤三姐,慌道:「咱们不能久留,救你姐姐出去吧。」
尤三姐哭着站起,慢慢拾起地上的剑,回到尤二姐身边后,抹了抹眼泪,跪
地叫声:「姐姐!」突地立剑刺进了尤二姐胸口。
虚竹惊叫一声,目瞪口呆。
尤三姐杀死了自己的姐姐,又哭了几声,起身踹烂了窖藏的几坛陈酒,挥剑
打翻挂在墙上的油灯,火势立刻燃了起来。
虚竹见尤三姐做事如此干脆,在旁傻呆呆瞧着吃惊不已。
二人跳出地窖,跑出门外。虚竹忽想起那个红衣女子,回头惊瞧,见整个地
室已是一团大火,火苗直窜出了窖口。
虚竹惊愕顿足,眼见这会功夫死了三人,已是不知所措,再也不敢回头瞧那
地室,抱起尤三姐慌张逃窜。
他跑着跑着大步跳起来,跑几步跃一下,一跃几十丈,眼角突见一个白色影
子在夜色中一晃,那身影好生熟悉。
虚竹心头一惊,高高跃起瞧去,见那影子出现的地方正是玉香楼,曾有过的
惊疑一起涌入脑海,他停步踯躅片刻,实忍不住好奇,抱着尤三姐转身奔去了玉
香楼。
到了玉香楼黑乎乎阴森森的院子里,虚竹将尤三姐放下。
尤三姐沉浸在万分悲痛中,看了虚竹一眼,流着泪并不发问。
虚竹也不吭声,拉着尤三姐的手悄悄到了楼前。
楼门虚掩,轻轻一推,门吱吱呀呀开了,一股股阴风从内吹出。
虚竹心里发抖,但越害怕就越想弄清楚,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可卿的鬼魂。
二人摸黑上了二楼,隐约听得一个女子缥缈的声音,咿咿呀呀,似是惊叫又
似是吟唱,在阴风阵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甚是恐怖。
尤三姐手指冰凉,虚竹的手心也出了冷汗,刚刚经历地窖里的惨痛一幕,此
际又听见女鬼的吟唱,实是诡异之极。但既已至此,只能麻着头皮,捕捉着歌声,
慢慢走到顶层三楼,听得那鬼声真真切切是从房里传出来的。
虚竹松开尤三姐,深深吸了口气,撞开门跳进去,高叫一声为自己壮胆:
「什么人装神弄鬼?」突觉脚下松软几乎跌倒,不禁埋怨自己:「以前来过的,
这屋里铺着厚厚的毡毯,怎就忘了呢。」
鬼声戛然而止,黑暗中一个拖着长发的白色人影,飘忽向他直扑过来。
虚竹浑身血液一股脑冲到额头,却见那鬼似被什么拉住,到了近前就再不能
前行。
他骇惊片刻,心神大定,暗道:「这多半不是什么鬼?」
此时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,虚竹已然瞧得十分清楚,白影挥舞的手臂竟是
降龙十八掌,只是丝毫没有内力。
他突想起一个人来,大叫道:「是你!你是……史朝云!」
白衣人影停下手臂,立直不再动弹,过了片刻,慢慢退回黑暗里。
尤三姐从门前矮几上摸索出火石,寻到墙角烛台。待烛光亮起,虚竹看得清
楚,在空荡荡的屋子里,那白衣女子确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。
现下的史朝云却与之前判若两人,散乱着枯草般的长发,脸颊瘦成了两条,
眼睛越发大得出奇,满含惊惧之色,脖子上竟然锁着铁链,长长得拖在她身后,
另一端牢牢锁在墙壁上。
虚竹惊疑之极,轻轻唤了史朝云几声,慢慢向她靠近几步。
史朝云的眼色由惊惧转为迷茫。
突然,一个人影从窗户跃进来,纵身挡在史朝云身前,手握一柄明晃晃的长
剑。
虚竹仓皇退步,正要惊恐发问,尤三姐却先叫了出来:「柳公子?」
那男子闷声道:「你来这里做什么?」尤三姐也问他:「你来这里做什么?」
二人俱十分惊讶。
史朝云喃喃说话了:「你又来了,你是谁?」
柳湘莲转过身,温柔无比,轻声道:「梦姑莫怕,梦郎在这里,梦姑莫怕。」
史朝云呆呆盯着柳湘莲,依然喃喃道:「真的是你么?你的眼睛好亮……梦
郎……我的梦郎。」她话声越来越轻,目光变得越来越柔,霎那间重现了从前的
美丽妩媚。
虚竹呆呆瞧着,想起那个火辣辣的夜晚,心神为之一荡。
原来史朝云被虚竹吸走功力,体内的热毒是解了,但与之而来的意外云雨,
却使她紊乱的心神滞顿在了那个夜晚,整日疯疯癫癫乱跑,不停唤着梦郎。
孟家以为史朝云得了花痴怪症,把此事当作家丑。三老爷既气恼不已,又无
可奈何,在可卿死后,把史朝云锁到了玉香楼。
柳湘莲夜探孟家山庄,寻找江湖中传说的宝藏,不经意间闯进了玉香楼,对
神智不清的史朝云既好奇又怜惜,每每夜里来偷偷相望,竟渐生情愫,乃至深陷
于中,不能自拔。
此刻,虚竹和尤三姐看着柳湘莲的举动,脸上俱是骇异之极。
尤三姐含酸道:「你们?你们这是怎么回事?」
柳湘莲转头相对尤三姐,目光冷漠,充满敌视。
尤三姐见了,难过之极,轻声道:「你们孩子都有了,那你为什么还说喜欢
我?」
虚竹闻言诧异,仔细瞧瞧史朝云,这才发现她小腹明显隆起,他心里登时胡
思乱想,极为不安。
那柳湘莲受陷害吃了官司,对孟家已是厌恶之极,慢慢道:「我对你说过的
话并非出自真心,孟家除了门口那对石狮子是干净的,其余都是污秽不堪。」接
着举剑向尤三姐一指,又道:「谁不知你母亲风流成性,你多半就是孟家的种,
居然任由孟家子弟玩乐,淫贱之极,天理难容。我柳湘莲是光明磊落的堂堂大丈
夫,怎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丧尽廉耻的淫荡女子。」
尤三姐听了他这番铿锵有力的话,脸色惨白,冷笑道:「好,好,你说得不
错!我的确不干不净了。可你看不起我也就罢了,为什么还欺骗我?你居然说自
己光明磊落?」
柳湘莲沉默片刻,再道:「我起初并不清楚你是什么人,到了孟家以后,既
清楚了你,也遇上了她。」说到这里,深情看着身侧的史朝云,语气又变得无比
温柔:「她虽然病着,但她的心是干净的,她是我的梦姑,我是她的梦郎,我承
诺过,只要我活着一天,便要照顾她一天,不让她和她的孩子受人伤害。」
尤三姐好似心痛之极,一只手捂上胸口,身躯微颤,强忍哽咽道:「我安分
守己,只想拣一个可心如意的人跟他去,不料到头来,命中注定,终究白活一世。」
说着话,把剑慢慢举起在脖上,眼盯着柳湘莲,泪珠滚滚而下,呜咽道:「自你
送我这把剑,我就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……如今我不敢多奢望,但绝不由你瞧不
起!」说到这里双手一正。
虚竹心正怦怦乱跳,已然清楚史朝云肚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,突见尤三姐横
剑在颈,忙使出了拆花指,指风击在剑身上,尤三姐握个不住,嗡得一声颤响,
剑刃在她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。
虚竹飞快闪到尤三姐身边,伸手将剑夺过来,口中叫道:「听我说,你们都
错了……」叫着向史朝云跑过去。
柳湘莲举剑相刺,虚竹用剑一格,随即弃剑,踏着凌波微步冲到柳湘莲前面,
柳湘莲猝不及防,被他一指点倒。
虚竹握住史朝云双臂,焦急大叫:「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,我知道!你跟我
走,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。」
史朝云惊恐万状,根本不听他说什么,嘶声惊叫,拼命挣扎。
柳湘莲在地上怒叫:「淫贼!放开她!你若欺辱她,我绝不放过你……」
三人正闹得欢,尤三姐突地一声尖叫:「放开她!」这一声甚是凄厉刺耳,
虚竹吃了一惊,史朝云趁机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虚竹疼了一下,内力自发震裂了史朝云的牙床,猩红的几丝鲜血从她唇间缓
缓溢出,衬着她惨白疯狂的面色,望之恐怖之极,房内一时安静了。
尤三姐一顿足,向虚竹道:「你把他们放了,我回去安顿好母亲,今后生死
随你意,绝无半句怨言。」接着向柳湘莲叫道:「不错!我丧尽天伦,我淫荡无
比,但我做出了承诺,便绝不食言。你既承诺不让她受苦,何不带她走?」
柳湘莲吃惊瞧着她,迟疑片刻,咬牙道:「我何尝忍心看她这样,只是这铁
链……是特殊精钢所制。」
虚竹听了尤三姐的话,心里已是一动,再瞧呆呆愣愣的史朝云,心里又是一
疼,想起了木婉清也如史朝云这般目光、这般神色、这般憔悴。
他突地从靴里抽出匕首,恐史朝云发狂,便先将她点倒,低头在她耳边轻语
:「我才是真正的梦郎,梦姑不记得了么?莫怕,我放你们走。」说完挥起匕首,
切豆腐一样,切断了史朝云脖上的铁链。
虚竹转身对地上的柳湘莲道:「待你穴道解了,你赶紧带她走吧。」说完去
将尤三姐抱起,从窗户跳了出去。
二人回到水月洞天,尤三姐匆匆进了自己房间,门刚一阖上,里面便传出了
闷声大哭。
虚竹回房躺在床上,也是闷闷不乐,既没有救出尤二姐,还白白丢了那个梦
姑,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,吃惊自语:「不对,不对啊!」原来他忽然想到:
「史朝云被铁链锁在屋里,外面的白影子自然不是她了,可那影子明明是个女子,
那又会是谁呢?」
此时桌上的蜡烛燃尽,火苗跳了两下熄灭了。
虚竹眼前一黑,头皮发麻,盯着灭烛的一绺青烟发呆,眼皮渐渐发沉,却始
终不敢合实,迷迷糊糊见到窗外蒙蒙发亮,起身去了尤三姐房间。
虚竹抱住哭成软泥的尤三姐,一言不发,亲吻着她脖上的血痕,揉着磨着,
挤进了她干涩的体内。
渐渐地,尤三姐脸上泪水未干,又添了一层细汗,到了虚竹哼哼灌注之时,
流着泪抱住了他,稍稍抬起臀股,哽咽着收下小腹深处的一涨一烫,身子热了起
来,心底却更加冰凉。
<未完待续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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